美人天堂

B啾，滿2歲。

4月初跟大學同學碰面。其實，要約這次碰面約了好久，從元旦約到過年、再約到春假，因為三人各住北中南，又各自都有家庭及幼子要照顧，因此，要約碰面得費力橋一橋。相識20年的老朋友見面，當然有聊不完的話題，從近況的更新到過去的追憶，三個女人跟以往一樣一碰頭就吱吱喳喳說不停，只不過，跟以往不一樣的是身邊卡了兩個小娃。朋友的四歲孩子已經能自己吃飯並不需大人張羅，且已經能聽從大人的吩咐不做危險的事情。然而，兩歲的B啾不僅要父母張羅吃食，興起時，還會大聲唱歌、大聲說話，驚擾四鄰不打緊；吃完飯，更像隻不可控制的小獸，愈是大人禁止的地方愈要爬過去玩，一路看得人心驚膽跳。

我先用餐完畢，輪爸爸接著吃飯。ㄧ邊跟同學聊著天，一邊要分神控制B啾，好幾次要接的話就漏掉了，聊得很不暢快。怕他四處去搗亂，我只好抓住好動的小小孩，B啾窩在媽媽懷裡就只會蹭媽媽胸部，蹭不多久就會討奶...，實在很難顧及孩子與聊天。好不容易等爸爸吃完飯，請他帶兩個孩子去樓下，讓女人們專心聊天吧。能專心聊天的感覺真輕鬆，聊著聊著，爽快的感覺只停留了半個小時，之後，我就開始有點心不在焉起來了。邊回應著同學的對話邊想著不知兩父子混到哪裡去了，居然還不見回來？一方面想著時間不早了，工作室裡還有幾張未出完的訂單，得要回家處理，不能久留了。再者，懷孕後，體力明顯下降，每天中午總需要午睡補眠，下午兩點半，我忍不住打個哈欠，委實也感到有點累了。於是，我提議要走了，埋單之後，下樓尋找一大兩小三個男人，提醒著要走了，還得回去上班呢！

過了幾天，MSN上遇到同學，她問我那一日怎麼那麼來去匆匆？約了好久的碰面一下子就結束，很多話都沒聊到呢！對於時間太短的遺憾，我深有同感，然而，那日，我還有更迫切的事情等著做呢，因此，不得不提早結束大家的聊天。老同學在MSN上揶揄我，說是我ㄧ不見男人與孩子就有點心不在焉，他們兩個不在，我就無法安座。她笑我還是那麼依戀男人。依戀老情人？不不不，就算依戀也是依戀我的小情人，老情人早已退位哩。於是，朋友提議我要小心，千萬不要讓孩子困住，進而失去了自己。

失去自己？我看著MSN上的文字，忽然有點無法反應，怎麼一下子就跳到這個結論來了！大家相識多年，我知道好朋友的意思，她是要提醒我別當媽媽當到完全失去自己的時間、自己的空間，到最後連自己都失去...。失去自我，這大概是所有現代女性最怕的「病症」吧！(不知道跟肥胖比起來，失去自我比較可怕還是肥胖？...)結了婚怕隱身在家庭中，成為黃臉婆而失去自我；有了孩子，更怕從此成為孩子的影子，失去了自我！很多女性就因為怕在婚姻與育兒生活裡失去自我，所以，選擇出門工作上班以保留自我，可是，有工作就不會失去自我嗎？(大哉問，這個問題可以專書討論。...)我承認，失去自我的確是非常糟糕的一個結果，比起肥胖更不能讓我忍受；然而，失去自我有那麼容易嗎？如果真有自我，會那麼容易可以失去嗎？我實在不以為然。

就現階段來說，我的確是因為育兒生活而壓縮了自我的時間、空間，而且，這個現象可能幾年內也不會緩解。畢竟，B啾才兩歲，還是需要人盯著照顧的年紀；而到年底，隨著二寶出生，情況只會更加忙亂，我樂觀的估計這忙碌的情況可能還要展延3年。換句話說，這三年間，我還是得要這樣壓迫自己的時間空間、甚至還要更壓迫才行。面對未來可見的忙亂，我雖然有點心慌卻不憂慮，更不擔心會因此失去自我。且不說我壓根就不認為「自我」這東西一旦存在會有失去的可能，況且還是這般的強硬存在；而這種極限的壓迫不會永久，總會過去，等到孩子大一點，慢慢的，屬於我自己的時間跟空間還是會回來。況且，誰說不能在育兒生活中建立另一種自我？如果媽媽的角色乃人生終不可避免，何以我們不能藉由媽媽角色的歷練來豐富自我呢？

於是，我在MSN上解釋著：B啾還小，還是非常需要媽媽照顧的年紀。朋友舉了自己的例子，說在孩子一歲左右，她就拋家棄子獨自去東京旅行了七天。雖然會想念，但是，不似我這般依戀。呵，親愛的朋友，你可以跟孩子分開、獨自出門旅行，那是因為你沒有親餵母乳，而且，你的孩子一直有信任的保母照顧。從來沒跟媽媽分開超過四小時的B啾甚至還沒有斷奶呢！況且，我並不覺得拋家棄子去旅行就是一種自我的建立與肯定。雖然，我想，那種一個人旅行的獨然感對自我心志的鍛鍊必定很有幫助，少了周遭紛擾的旁鶩，所見所得所想都會更多。我也嚮往那種意境與所得，然而，此時還不是時候，我還不具備那樣的條件。什麼時候條件完足端看個人，不過，說真的，我想，我的自我就算沒有旅行也不會失去，而在日日夜夜忙碌中的鍛鍊，我的心志也只會愈來愈堅強。

育兒生活其實非常瑣碎，時間散漫不成篇，連想要一個人靜一會兒都不可得，何況是完整的空間！然而，在手忙著做事、心卻保持靜謐的時候；在睡前神思清明的時候；在難得的一個人的時候；在散步、洗碗、掃地、做飯，做著規律事情的時候，我總可以把握住完整的時間與獨立的空間跟自己暢談。那些在心底的夢想與奔馳在腦際的想法並不因為現在的壓抑就失去光采，而是，更沉潛的等待更好的時機。如果有實踐的機會，當然很好；如果始終沒有完成，那也沒關係，因為在我心底展轉過的就足以證明存在了呀！

而且，我很宅，與孩子安睡時寧靜的臉龐比起來，任何一家五星SPA都不能再教我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