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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讓我相信,生命可喜。2011/4/1,小老虎剛滿一歲。

 

 

 

我們這輩,兄弟姐妹的數量多是3-4個,無論是同學家的兄弟姐妹還是親戚鄰居家的兄弟姐妹,大約都是3-4個,偶爾也會有7-8個的情形。那時候的家庭與父母,生3-4個孩子是常態,生7-8個孩子則往往是為了要拚生一個男孩,通常是如願生到男孩就停止了。生兩個或是一個孩子的家庭在當時反而是異數,通常都是不得已。隨著「3321」口號愈喊愈烈,以及地球人口暴增的危機,漸漸的,孩子數目就成了「兩個孩子恰恰好,一個也不少」。10幾年前還在台北敎書時,曾經很吃驚的發現,怎麼學生家長都那麼會生,剛剛好都生一男一女,問起學生家的兄弟姐妹人數要不是哥哥妹妹、要不就是姐姐弟弟的組合,好厲害!然而,隨著一年一年過去,漸漸的,獨生子女的比例慢慢高起來了。

 

 

也許是晚婚造成再生率的下降,也或許是經濟壓力逼得現代父母縮手縮腳、不敢生多,總之,這些年,一個孩子不再是父母的「不得已」,反而漸漸成為一種新社會顯學。於是,近幾年的廣告訴求不再以四人小家庭為主,而是爸媽加一個小孩的三人行,無論是賣物還是租車,在標榜時尚新生活的廣告裡,獨生子女成為一種社會主流。過往,只生一個孩子的父母對於別人問起孩子數目時,回答之餘,還得劈哩啪啦解釋一堆;時過境遷,現在反倒輪為生兩個孩子的父母得向別人解釋何以會要再生老二?

 

 

結婚生子這條路雖然老套,不過,多數人還是照規矩走,結了婚就想生個孩子,於是,每個家庭中的老大就理所當然的被生下來(特殊狀況不在討論範圍內...)。至於老二,從原本理所當然的保障名額忽而轉變為需要強大原因的產物,就更別說小三子了。曾經有學妹對生老二這件事情,下了一個註解,說是生老二,得要有「錢」有「閑」才行,缺一不可。意思是,當生活不必為五斗米折腰時,大家也才有意願去創造宇宙繼起之生命;而有錢之後還得要有閑,畢竟,有孩子這件事是要講究天時地利人和的,不然,為了錢忙到天昏地暗、長期分離,壓力太大,也無法結合美妙的生命。偏偏,有錢有閑的生活狀態,在現今社會裏,簡直就是件不可能的任務。多數人只能在其中擇一,或是,勉強的降低兩個標準以維持一種並有的假象。年輕的時候多數是有閑沒錢,等到稍為有錢了卻已經忙得沒時間生小孩,在這種情形下,生育率怎麼高得起來?這些年,比較親近的同學好友們陸續當了爸媽,可能是高齡父母的緣故,大家都傾向於只生一個孩子,然而,細問之下,我發現,生一個孩子的家庭多數其實是情勢的「不得不」,主觀被動的理由都有,要不是因為遲遲無法再懷孕,就是工作已經忙到不堪負荷、沒有餘力,要不就是被金錢壓力追著跑,實在沒能力也沒勇氣再來一個。當然,高齡父母無法負擔養育幼兒的辛勞,也是理由之一,倒不全然都是時尚所趨。

 

 

 

小老虎出生後,月子才做完,馬上就面臨「要不要生老二」這個問題了。建議的人會說,再生一個嘛,再生一個弟弟(或妹妹)比較有伴;也有人說,不必再生了啦,第一胎拚到男生已經可以交代了,不用再生了。每次聽到這些言論,我都笑笑不回應。老二是不是就是老大的伴?我還在觀望;至於交代,我從來就不需要給誰交代,何況生孩子這事!其實,兩夫妻對這件事情也或有討論,男人喜歡小孩,覺得一不做二不休三不嫌四不多。(吼,如果早說你有多子計劃,那麼,早在我們剛在一起、我20歲的時候就應該跟我商量啦,要不,在我們結婚、我30歲時也可以討論,怎麼會在我的卵子庫存所剩不多時才說出這夢想?......)既然都已經有了一個孩子,當然就接著再來呀!於是,小老虎出生沒多久,兩夫妻就定調說要生兩個。然而,隨著育嬰生活難度增加,我再生老二的心意就日衰,在累到吃不好、睡不飽、又要擠奶、又要工作的壓力下,覺得養育孩子簡直是拿命換命,操到極限根本就有損媽媽的天年,我壓根就不想再來一個。而且,我覺得有一個孩子很棒,隨著孩子日長,在心力與時間的分配上漸漸寬裕了起來,輕鬆之餘就很能體會育兒的美妙,三人行的世界果然很吸引人。慢慢,我愈能體會大家只想生一個孩子的心情──既滿足了生兒育女的願望,又能兼顧自己的生活品質,很讚呀!

 

 

 

於是,我片面的決定生一個孩子就好,然而,有時候,心底難免會無預警的浮現一些猶豫。常常在看著小老虎時,心底驚嘆著生命的神奇,我常常被他一些可愛的舉動、意料之外的反應、強烈的好奇心、強大的求知欲給迷得神魂顛倒,深覺生命好清新可喜。常常一邊讚嘆著小孩怎麼會這麼可愛、這麼好玩,一邊在心底想著還好當初有決定生小孩,要不,就錯過這精采的生命過程了!新生命愈是可愛,忍不住就想著如此豐美的生命要不要再來一個?要不要?看著小老虎時,好難把不要說出口。一個人靜默時,也許是開車途中,也許是在半夜的放空冥想,我偶爾會想起懷孕的種種,想著想著,就會很想再感受一次那種肚腹孕育生命的喜悅與寧靜。因為生命的美好,不管是初期孕育的美好還是生命發育所激發出來的驚喜,種種,都讓我忍不住想再來一個生命。

 

 

然而,現實畢竟是迫人的,撇開經濟壓力不說,每天光是忙著收拾玩具、整理家務就夠我昏頭轉向,扼殺所有浪漫了。於是,我經常在心底左右擺盪著,拿不定主意。有一天,跟妹妹聊天,她說起一件小時後的陳年往事。坦白說,這件事情我早已經忘光光了(誰還能記得30幾年前的舊事...),然而經妹妹一提,那隱約的記憶彷彿被喚醒,往事忽然又有了新生命。聊著聊著時,我忽然好感動有一個妹妹。在那一刻,手足的定義昭然若揭。有一個人會跟你一起記得小時後的事情,記得一起做過的壞事、挨過的打,記得一起瞞著爸媽偷喝的飲料、偷吃的科學麵、偷玩的象棋...。這些某年某月某日某天下午發生的小事,忘記了也就再也不會記得,然而,有人一起幫你記著生命的過往,在生命行至中途的現在,我卻覺得彌足珍貴。我忍不住想,終有一天,我們必會先行而去,獨留小老虎一個人,舉目無親,他要怎麼面對之後生命的悲傷?如果,如果能有個弟妹相陪一起長大,將來,不管是不是能常相聚守,在寂寞的時候,總還記得天涯海角有個人跟你記得一樣的童年,這樣想,會不會比較安慰?覺得生命並非孤獨無依,應該會讓人比較有勇氣吧。這種情感,父母不能給、伴侶子女也不能給,這才是親親手足呀!

 

 

 

當然不是因為老大,所以才要生老二,而是,非得要有老二才能成為手足。思來想去,我於是偷偷在心底決定,就再來一個孩子吧!生命如此可喜,孕育生命又如此安穩美好,多一個小生命來報到,對我們現今一家三口來說是件好事。我們準備當雙子爸媽,再次感受照顧生命的美好;而小老虎準備當哥哥,迎接有手足的日子。別人勸說生老二的種種理由,老實說,我都不曾被說服;要說服自己只能用自己的理由,於是,今年,我以這樣的理由說服自己再多生一個,而,開心的是,果然如願了。

 

 

 

親愛的二寶,也許有那麼一天,你會對生命感到失望而疑惑著何以被生下來,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媽媽希望你明白,我們是真心感到生命的喜悅才邀你同行。不是出於無奈,也沒有意外,不需要理由,也不必對誰交代,你,是爸媽殷殷企盼來報到的寶貝。歡迎你,親愛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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